白旧双眼一翻，直挺挺倒下。

　　后脑勺重重砸到地上，溅起一片灰尘，他看到了许多张脸。

　　有的在哭有的在笑，笑着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，哭着的，基本都是小孩和女人。

　　其中有张脸格外显眼，白旧一眼认出，是小时候的自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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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昏暗的灯光，狭窄的楼道，闷热的空气，拥挤的人群。

　　一群人挤在楼道里，对着敞开的门指指点点。

　　“好可怜啊。”

　　“这是得罪了谁啊？”

　　“前几天还都是活生生的人啊！”

　　“是啊，前几天刚丢了孩子，全家人哭着到处找呢，这麻绳怎么单从细处断呢！哎！”

　　“喂，你别挡路啊，让一让。”

　　白旧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，回头一看，是一个穿着透明塑料隔离服的男人，戴着口罩和帽子，看不清脸。

　　“都说了让一让，不要挡在门口！”

　　那人又拍打了其他人，从人群中挤了进去。

　　忽然感觉自己矮了一大截，白旧看向身上，穿着的是条纹短袖衬衫和小脚牛仔裤。

　　显然不是他的风格。

　　眼睛也一直不舒服，摸了摸，三七粉斜刘海遮盖了一半的眼睛，头顶还是个爆炸头。

　　白旧离开楼道，走到外面停放的警车前，就着车窗当玻璃照了照。

　　他现在是何大东。

　　二十多岁的非主流何大东，不但有头发，还很茂盛。

　　白旧原本想笑，可是怎么也都笑不出，嘴角僵硬到发麻，心里憋着极度的愤怒。

　　楼里下来了不少人，依旧围在一起指指点点讨论着什么，几个大妈脸上眉飞色舞，五官运动的速度，比病院里面部抽搐的病人还要快。

　　随后是几个同样穿着塑料隔离服的人出现，两人一组，抬着担架走出楼道，白色的担架上是黑色的大袋子。

　　白旧背过身，拳头攥紧，牙关咬得咔哒作响。

　　这里是何大东的记忆，也是他全家被杀之后！！！

　　躺在担架上的是被杀死的家人。

　　他不知道凶手是谁，警察也不知道，那时候刑侦技术不发达，悬案很多，发生在小城市里的灭门案只不过是其中一件。

　　成为诡异后，白旧在方塔病院长达十余年的准备，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回到现实，亲自报仇！

　　“喂，你说我们会不会被发现？”

　　细小而惊恐的声音传进耳朵，白旧猛然转头，看到远处树下若隐若现有几个人，样貌模糊，人数有的时候只出现两个，有的时候又出现四五个。

　　既然是记忆，何大东所关注的内容明确且清晰，而那些不被他关注的事物，只会是残缺模糊的状态。

　　当时的何大东应该就站在警车旁边，与那些围观的群众一样，将注意力都放在死者身上，无意中听到了对话，并不会在意说话的是谁，有多少人。

　　白旧认为自己家人在一夜之间被杀，就算爷爷奶奶年事已高，妹妹年纪小，没什么反抗力，但爸爸和妈妈肯定会拼命反抗，然而五个人无一逃脱，凶手很可能是团伙作案。

　　那些人能在尸体发现时躲在远处商量，还担心被发现，他们肯定逃不了干系！

　　白旧靠近过去，站在不断变幻着人数的模糊身影中间，光明正大听他们谈话。

　　可惜的是即使隔得这么近，所听到的声音依旧很小，并且模模糊糊，断断续续，不断被其他人的讨论声遮盖。

　　“不会吧……都收拾得很干净！”

　　“大不了……逃跑……”

　　“都是你把他们吵醒……”

　　“我又不是故意的，而且先动手的是……啊！”

　　“强哥怎么混进去了？他胆子真大！”

　　“警察在看这边，先散开！”

　　白旧默默看着这些模糊以及不定人数的身影散开，垂眸蹙眉，脸色愈发阴沉。

　　这些人都很矮，以何大东的身高作比较，最矮的身影大概只有一米五，最高的也没有一米七。

　　白旧生前所居住的小城市里，男性身高以一米七到一米八居多，这些不足一米七的人，要么是身高特征明显的矮子，要么是十几岁的少年。

　　再一回想，对话里的声音都不太好听，其中问会不会被发现的那道声音，更是难听到仿佛萌新拉二胡，是明显的男性变声期公鸭嗓。

　　这说明，说话的人中至少有一个年龄只有十三四岁，那么其他人，不出意外也都是十几岁的少年。

　　白旧只在对话中听到了一个名字，强哥。

　　他全家被杀的那年，附近十几岁的少年中，还真有一个强哥。

　　全名陈凯强，住在3单元2楼，因为从小性格顽劣而远近闻名。

　　听说他读幼儿园开始就犯过事，在玩滑梯的时候，嫌弃前面的小朋友滑得太慢，直接把人推了下去，导致小朋友脑袋缝针。

　　后来他读学前班的时候，把班上用来上课的小鸭子偷回家玩，结果看电视的时候太激动，没留意到小鸭子，一巴掌给拍瘪了。

　　于是拔掉了妈妈种在阳台的仙人掌，把小鸭饼埋进去，立上一块碑，因为不知道写鸭字，就把碑名改成照片，将爸爸的证件照贴了上去。

　　小学的时候，因为想要逃课，学别人翻围墙，可是爬上去后下不来，勇猛地一跳，手掌被围墙上的铁刺划开，缝了五针。

　　还是小学，把一个邻居家的小孩骗到烂尾楼里关住，自己跑了，害人家家长找孩子找了一天一夜。

　　以上每一件事都战绩可查，每次的结局，都是他被其父母五花大绑着放在院子里，进行男女混合双打。

　　以及每次考试都不超过30分，也会进行男女混合增强版双打。

　　行刑时，凄厉的嚎叫声，全小区可闻！

　　白旧也曾趴在窗台上看过他挨打，那么恶劣的人，如果说他就是谋杀自己全家的凶手，好像并不意外。

　　接下来要复仇的人，找到了！

　　喉结处突然一阵刺痛，白旧睁眼坐起，何大东的脸皮从头上滑下。

　　脱离梦境，意识回归到了现实，他坐在仓库中，阳光透过破碎的卷帘门进入，照亮空气中飞扬的尘土。

　　一个小孩蹲在面前，手里拿着一根藤蔓锁住了他的脖子。

　　“祁厉的判断是错的，还好信风把我留下来了！嗨，D-1025，好久不见，现在你什么能力都用不了啦，我看你怎么逃！”